一纸清白

休息了两天，我又杀回来了！

以及，四十不惑那篇我已经转交给某位同志，我就不再负责更新后续了哈哈

认真更这篇自娱自乐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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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人午饭刚吃了一口，就被一个电话叫到案发现场。

北市口的一条老巷的出入口皆被人群牢牢围住，修小林拿着扩音喇叭喊了许久，才给刚刚赶到的孙立人扒开一条通路，穿过警局布好的警戒线，就能闻到空气中的血味和腐臭。

这是本市这半年来发生的第二起杀人弃尸案了，死者身份不明，只穿了一件宽带背心和一条蓝条短裤，像是刚从家中出来丢个垃圾就被杀害似的，然而他却并非住在附近的居民。

之所以无法辨明身份，更是因为死者的脸部被捣得稀烂，五官都已不在原位，一颗眼珠甚至掉落在一旁，又在空气中氧化腐蚀后，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恶臭。

修小林还没来得及汇报完毕，鉴定组的人掀开盖在尸体上的黑布，他就跑到一边呕吐不止。

孙立人皱紧眉头，接过鉴定人员递来的手套和口罩，穿戴完毕后蹲下查看。这实在是令人头疼的案子，这次回国接受任命，对旁人来说他是海归精英突然空降，神气十足，对于本人来讲确是不小的挑战。

经过数月的了解，他清楚地知道国内刑事侦查软硬件设置较之国外都极为落后，不过就算是在美国，一系列现代科学侦查技术也才刚刚起步，对实际办案的辅助作用极为有限。所以，局里对他的期望很多，一方面希望他可以组建一支足够有力的刑侦警察队伍，另一方面希望他将从美国学到的东西统统“引进来”。

但无论怎样的雄途伟业，也都要从眼前做起呀。

孙立人让鉴定科尽快拍照，清查现场，尸体送去做司法解剖，又吩咐修小林还是先以确定死者身份为目的，开展初期调查。修小林正好不想待在这现场，招呼了几个待命的同事，驱散掉围观群众，就从附近居民的询问工作开始。

这个工作是最基础也是最无趣的，孙立人跟着听了几户，实在是饿的够呛，便在附近的小摊上买了一套煎饼，坐在巷门口的大青石上吞咽起来。

“孙队长？”

孙立人抬头，视线里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板寸，皮衣，久经日晒有些黝黑的脸。

“你是......沈在新的朋友。”孙立人想起，这是那天他去找沈在新在门口碰到的人。

“我叫左伟，治安队的。”

原来也是警察，孙立人不太意外，那天在门口，从左伟观察人的方式和眼神中，孙立人多少察觉出来了，只是没想到是治安队那面的人。

“里面出事啦。”

左伟探头探脑地往巷子里张旺，孙立人刚想跟他解释几句，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并没跟对方讲起过自己身份，现在还穿着便衣，但左伟怎么像是知道他身份似的。沈在新告诉他了？

只是这么一个犹豫，左伟就露出很是鄙夷的神情：“得了，我知道，你们刑警的事情我们民警少打听。你中午就吃这个？多噎得慌，起来我带你吃点好的去。”

左伟从路边叫了两碗羊汤，孙立人才知道左伟所说“好”，就是一堆羊内脏熬成的汤，俗称杂碎汤。

“吃呀，赶紧吃完我也得走了。”左伟说完，就不理会孙立人了，拿起筷子，连汤带肉往嘴里塞，唏哩呼噜地不一会就鼓起两个腮帮子，豪迈地嚼着。

看着特别香。

虽然接触不多，孙立人对左伟突然挺有好感。

“你是哪个辖区的？”孙立人从旁边取了个勺子，就着羊汤继续吃他的煎饼。

“花台那面的。”

“这是北市口呀。”孙立人纳闷。

“这我当然知道，比起你，我在这都待了好几年了，你还能有我熟？”

孙立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待了多久？”

左伟：“孙立人，孙大队长。美国留洋回来的高级知识分子，刑侦人才，警察未来之星，虽然才来京州不到半年，名声可是大得很。”

“所以那天你明知道我是谁？”

“也没有，沈在新喊你孙警官我突然想起来的，修小林跟我提过你，今天又在案发附近碰见你。我听说了，里面出了命案。”

孙立人终于知道左伟是怎么认出他的，而且从警阶上来讲，他好歹也算是左伟的领导，然而他讲起话来还是这么毫不客气。刚才他还有些担心，这人突然叫他来吃饭有什么目的，这么看来，还真是纯粹的好心。

左伟吃饭速度很快，不就便撂下碗筷。

“你们朋友怎么样了。”孙立人见他起身要走，突然问道。

左伟想他应该问的是徐悲鸿：“手术挺成功的，不过还得住院观察。”停顿了几秒，他又补充道，“就是沈在新那个医院。”

对方既然提到沈在新，孙立人从善如流地把话题引过去。

“那沈医生还好吗？”

“沈在新应该挺好的。”

孙立人其实更加好奇沈在新会怎么向左伟他们介绍自己，旁敲侧击了一番，左伟的回答出乎意料。

“他没怎么说，主要是，我跟他也不太熟。”

“什么？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嘛。”

“别说的这么奇怪，是住在一个院。但是，那也没说过几句话，沈在新这人怪怪的。”

跟谁都相对友好，却又同谁都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是左伟对沈在新的评价。

左伟吃不透这类人，所以本能地排斥。

孙立人倒是个相反的类型，正是因为是一道无法解开的谜题，才更加吸引人。最近他也在思考，也许自己根本不是喜欢沈在新，而是沈在新那副冷漠的态度燃起了他的兴致。

“你是喜欢沈在新吧。”

孙立人不讨厌左伟这个直脾气的问法，点点头：“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我本来还想跟你问问他的情况。”

左伟：“我知道的确实不多，传言的话，你要听吗？”

孙立人默许，左伟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还是算了，我总不能背后说别人闲话。不过我只能说，沈在新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不置可否，孙立人站起身：“走吧，我要回现场了。”

左伟发现他们依旧顺路，就跟他并肩走在一起。

尸体的拍照工作已经结束，被放在担架上由两个身穿防护服的年轻人往车上抬，左伟远远地看着，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对于案件的好奇心，又向孙立人问了一遍。

这次孙立人直接跟他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毕竟案件本身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不久之后信息也会在整个市内彻底流传开。

如此血腥的杀人手法，左伟也是一阵反胃，皱紧眉头。

“所以，关键是死者身份吗。”

“没错，线索本来就少得可怜，如果没有一个突破口，在现有的人力和科技手段下还真是很难查清。”

“你不是美国回来的未来之星嘛，美国人一般碰到这个怎么办？”

孙立人没有回答，他能听出左伟在揶揄他，而这种话他在队内也总能听到，只是不会当着他面说罢了。

突然左伟注意到什么似的，往前冲了几步，拦在搬运尸体的法医科前面，紧接着就要去拽尸体搭在外面的那只手。孙立人忙冲过去，制止住他。

“你干什么！”孙立人呵斥，别的他可以不管，公然干扰公务，就算同是警务人员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是，你看！”左伟急赤白脸地指着死者的手，“麻将茧！”

左伟口中蹦出来一个孙立人没听过的词，他正想继续追问，修小林不知从哪窜出来，赶忙拉着左伟到一旁，低声训斥：“左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说了，刑警队的事情民警不要随便插手，再说你知道你旁边站的是谁嘛，别以为你是我朋友如果出了问题就不会有事情。”

左伟瞪了他一眼：“死者手指头上有茧子，而且我看到他袖口还有绿色的颜料。”

修小林：“什么？你说什么呢。”

左伟：“死者手指第一关节内侧有好几处都有茧子，但看手臂的肌肉况明显不是干重活的，如果再让我看看，就应该发现茧子位置分布有规律的，一般来讲是长期打麻将的人才会磨出这种茧。至于他的袖口的绿色，我感觉是在劣质麻将桌上反复蹭才粘上去，你让我再去看看，搞不好有绒毛粘在上面呢。”

左伟觉得自己的话对案情可是有十足的帮助，会引起修小林的重视，让他再回去好好检查一番。然而这位朋友却好像没意识到左伟说了什么，还是一个劲把他往远处带：“行了行了。你说的情况我们会注意的，但是杀人案毕竟是刑警的工作，你先走吧，有需要我再联系你。”

左伟也没有办法反驳，余光瞥向孙立人，看他也正套着手套反复查看死者的手掌，他只能希望修小林把他的话传达回去，能引起那位队长的重视了。

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朝自己应去的地方走去了。

修小林见他消失不见，才跑回孙立人身边，谄媚地向他汇报着之前的调查结果，然后才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把左伟刚才对他说过的内容，挑挑拣拣地说给孙立人听，余下的部分都写进报告，在调查会议上当众汇报出来。

一时间，原本以为这案件无从突破的人们，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