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清白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沙李+衍生】京州男子图鉴 12(ABO设定,私设多)

明天去苏州看话剧,回来我就勤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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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伟带着老方头吃了一顿羊杂面,消食的功夫去了一趟188厂。这座曾经在动荡时期辉煌过的国营大厂,此刻展现出一种萧索的气息。铁门紧闭,保安亭的半面墙都出现裂纹,约摸五十岁左右的门卫兼厂保卫队长,安然坐在里面抽烟。

厂门口的电铃铛突然响起来,吵得人耳朵疼。不一会就有一群穿着蓝工作服的工人,抱着包或者推着车从里面走出来。左伟估摸现在得有6点钟,应该是下班的时间点了。

因带着老方,左伟不想贸然上前打草惊蛇,就顺着厂子周围绕了两圈。

左伟让老方先回去休息,老农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讲根本没找到落脚的地方,这几天都是睡的桥洞。

厂子附近倒是有一家招待所,但没有介绍信恐怕不太好办。考虑到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左伟给了他两个钱先找地方坐坐,晚上碰见李达康再仔细安排。

左伟这一身走过去太显眼,干脆把外套脱了就剩一件白背心,蹲在草里看起来像是寻野菜,余光却盯着门口。

约莫半个钟头,人就走的七七八八,左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三百人左右。

好歹也是老牌国营厂,不应该是这个规模。

老方走之前给左伟一张黑白照片,上面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笑得欢快。年轻的那个是老方的儿子,曾经在188厂做过出纳,旁边这个男人看起来足有四十岁,毛发稀少,头顶一圈白。

188的财务副主任,陈恒。

左伟刚才围着厂周围转过一圈,除了货车进出走的后门,西侧倒是有个门,但上了锁,看落的灰也是很久没打开过。

陈恒要是走,就得从正门。

但他又不可能跟着工人一块出来,左伟又等了一会,又看见几个穿着制服,领导层模样的人边谈话边走了出来,还是没有陈恒的脸。

要么还在里面,要么根本就不在厂里。

左伟没太跟这厂里的人打过交道,以前有事都是老队长过来,如今前面的退了,他也还没能补上去。不过他一早就知道这厂子不干净,很早还出过人命。

又等了一阵,稀稀拉拉又出来几人,保卫科的老头从亭子里钻出来,拿着两指粗的大铁链子把大门拴上,只留了一道小侧门。

左伟走过去,支着脑袋往里看。

“干什么,找谁呀!”大爷问。

“里面人都走了?”左伟问。

老门卫阅人无数,左伟这个做派也丝毫不掩饰,一眼就叫人看出是搞公安的。

“还有人,都是上夜班的。”

左伟哦了一声,又问:“就车间上夜班,还是别的部门跟着一块?”

老门卫:“就车间工人三班倒,怎么,找人呐。”

“没事,最近周围来了一伙偷铁头的贼,我过来通知一下周围厂子都注意着点,有什么问题尽早报案。”左伟随口扯了一句,就从门口绕开了。

刚才他浑身都透着一股兴奋劲,现在稍有松懈就感觉这胃是真来劲,从里面往外烧着疼。

方便面搅和着羊杂面,一阵阵地往上顶。

没走出几步,额头上便渗出汗来,扶着墙边腰也塌了下去。

别在这犯病呀。

他越生气,胃里越绞着难受。

程锐跟了他好几分钟,他也没发现。

李达康总说左伟办事没脑子,左伟从不承认。今天贸贸然跑过来,门卫看见程锐,就把左伟刚才探头探脑的事情交代了清楚,程锐其实没想跟踪他,留了一份心思想搞清楚这警察到底要做什么,结果就看见左伟弯下身子,肩膀抖着。

反正对方不认识自己,程锐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想问他怎么样了。

结果左伟一个回身,一点没浪费,把这点晚饭度吐在他身上。

左伟也愣了,人还没看清,先送了人两碗糊糊面,道歉也发不出声,因为他接下来又扶着墙呕得厉害,声音也挺响亮。

程锐的第一反应是,这该不会是厂里哪位工人家搞出了事故,Omega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了。可惜他是个正常荷值的男性,没办法直接做出判断。

他先把脏了的褂子脱下扔到一旁,想上前搀左伟一把,又觉得不大好。只得再仔仔细细盯着左伟看了一会,看着这寸头和这张脸,实在又不相信这人能是个O。

过了几分钟,左伟止了吐,接了程锐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嘴角,一张脸没了平时的黑亮,连同嘴唇一起呈现不健康的白,跟熬一整夜写材料的李达康似的。

“怎么样了,用不用送你去医院?”

左伟摆手拒绝,程锐对这人很是戒备,又不自觉地关心。

“要不然还是去看看吧,别......”

别一尸两命。

程锐无端地认为左伟是怀了,幸好当事人毫不知情。

左伟疼地根本不想动弹,这病犯了好一阵,每次能抗过去也就没事,最怕折腾。

“那我送你回家,你跟我说你住哪。”

左伟胃病的事没告诉大院里任何一个人,不想给个陌生人搀回去,他不说,程锐也不知道怎么办。干脆蹲下身子:“你上来,我带你去厂子里坐会,喝点热水。”

喝热水总应该是万能的。

左伟正想到厂子里看看,说了句那就打扰了,不过他没明白程锐为什么要蹲下身,就这么一个犹豫,就让人揽着腿背在背上。左伟都愣了,硬是没想好应该怎么反应比较正常。

过会他觉得胃里舒服多了,拍了一把程锐的肩膀,才想起来问:“兄弟,怎么称呼?”

程锐犹豫了一下:“陈润。”

又问:“厂子里的?不是一般工人吧。”

程锐:“高级钳工。”

左伟嗯了一声,喊他放自己下来,左伟的声音听起来恢复了正常,程锐便也不客气,找了个台阶给他放下来。问他要不要去厂子里坐会,左伟立刻演了一波虚弱,说最好能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进门时,门卫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左伟。

程锐当然不能带他去厂长办公室,好在早班的人都已经走了,夜班和中班的人刚吃完饭回去上工,总有几间休息室空着。

左伟趁机看了看他的手,掌心确实布满老茧,浑身肌肉也硬邦邦的,可如果说他是工人,又未免觉得难以置信。

那双眼睛太亮了。

左伟到家时,天快要入了夜,从巷口就听见大院里的热闹劲。

不过此时他无心关心院子里发生了什么,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思索起刚才跟那个叫陈润的男人的交谈。

188厂一定有问题,尤其他问起堆放在车间门口那一捆钢管时,陈润的神色变了,左伟想自己肯定要抽空去看看。

大门敞着,人都聚在院子里。

都团在院子中间,一边石凳旁站着的这位年纪较轻,穿着新式的半截袖制服,另一旁的身上一件老军装的年纪长,叉腰骂人,张嘴就能看见少了一颗门牙。

“都别拦我!我就想问问,他怎么想的!”年长的喊。

“都别拦他!让他过来说!”年轻的叫。

不知怎么的,李达康和姜必达打起来了。

虽说按现任职务,李达康算是这院里级别最高的。但姜必达的资质和年龄在那摆着,别说在这个院,就是在省里也得有人称他一声老首长。这俩人平时是会逗上几句,也少有真急眼的。左伟最后才进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蔡英豪正拉着姜必达,方坤拽着李达康,陆桥山沉着脸站在一边。

左伟走到陆桥山身边。

“打起来了。”陆桥山废完话就看见左伟瞪他,只好委屈巴巴的,“我也刚回来,没听明白,好像是今天开会,李达康不顾姜叔反对,当着他面直接拍板。”

这不是很李达康么。

“我请您去那,是让您讲讲党课,是您非要留在那跟着一起开会,我没有把您劝出去就很对得住您了。”李达康挺生气的,也能看出来面对姜必达说话还是留了余地。

“我就这么跟你说,不要拿这些来压我。就算我是老百姓吧,老百姓就没有发言权了?天下是你打下来的,今天你要在这做皇帝了是怎么着!人民当家做主,李达康,搞独权的人都让老子轰进坟里去了!”

一旁蔡英豪听得一身冷汗,姜必达这话要是在几年前说,够李达康进去十几回了。但谁也保不准哪一天又有个几人帮,都是一个院风风雨雨过来的,别因为嘴上胡沁,回头遭罪。他拿胳膊肘怼了姜必达一下,正有火想撒的姜必达,抬手就给了他一下。

蔡英豪没有丝毫准备地,给他搡出去,踉跄了几步,后腰直接撞上水缸边沿,吃痛地闷叫了声。

李达康气的直哆嗦:“那是民主会议,我什么时候搞独权了!大家都举手......蔡叔?”

姜必达也跟着愣了,两人终于不吵了,齐刷刷地扑向蔡英豪。

架不吵了,李达康当机立断就要去找担架,让蔡英豪拦了下来,就让方坤和左伟把他扶进屋子里,在床上趴回就应该没事了。姜必达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还不忘抓着李达康一起,站在床边,丧眉搭眼。

蔡英豪有心给这俩人一人一脚,碍于腰疼的实在是动不了,最后改成大骂。训得刚才还气势冲天的一老一少大气都不敢喘。

左伟感叹着局势真是瞬息万变,蔡英豪就让他把其他人都拽出去,包括姜必达,留了李达康一个人。

姜必达没反对。

还没等蔡英豪说话,李达康便开口:“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你能先问我而不是姜叔,我挺感激的。”

蔡英豪铁着脸点了点头:“那你就说吧。”

事情并不复杂,今天下午街道开党员课程,请了姜必达过去讲课,一切都挺顺利。快到结束时,李达康站起来说之前通知开会的就别换地方了,留这开吧,就这么一句话惹了祸。姜必达说什么也不走了,要留下来跟着开会。李达康想着今天的会议确实也没什么避人,而且既然要决定本区域未来的一个建设问题,有一个民众代表也没什么问题。

谁知,会议讨论结果令姜必达大为不满。

李达康主张要将之前下发到街道的一笔财政补贴用到老中学和棚户区拆迁,余下的配合区里争取后期开发权。

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讨论了几个具体问题,与会人员基本上都举手同意。李达康的作风他们很清楚,既然当做决定说出来了,那根本也不是要听谁的意见,务必要执行了。

姜必达对此很不满,他早就听说了这笔钱,虽然不是专项拨款,不过都传是说要用于臭水沟治理。反而他觉得棚户区不要那么着急拆迁,那面都是家庭困难的老住户,硬生生地叫人搬走,不如先把那臭地熏眼的水沟治好了再说。

看这样子根本就是要不顾老百姓死活,“开发开发,就是想欺负老百姓然后赚钱,这跟过去地主有什么区别”,姜必达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会上就这么骂起来了,气得李达康直接就叫人把他“请”了出去。

也难怪姜必达憋了一肚子火,回大院就想打李达康一顿。

蔡英豪沉默下来,政治上、经济上的事他还真不懂,可他是跟姜必达从一个时代过来的人,他觉得姜必达想法没什么错。

就算你说以后发展起来能给国家发展带来什么好处,能让老百姓怎么奔向小康,总听着都是虚无缥缈的后话。眼前的问题就是老房子拆了,让搬到其他地方去,说是给了补贴,可生活成本一下子就上去了。再说,别以为他不知道,住房分配那都是要等的,补贴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到。说拆迁也嚷嚷了半年,结果无论是花台这面还是汐霞都进展极其不顺利,为什么,那是因为拆了就彻底无家可归了。

这些事情李达康当然知道,所以他想了很久,要把这笔钱拿出来,就是要做好安排。

“非拆不可吗?”蔡英豪因为趴着,声音有些沉闷。不拆的话,把水沟治好了,先把眼前的生活搞起来,以后慢慢拆,慢慢建不好吗。

“非拆不可。”李达康的话坚定。

“非拆不可。”他又念叨了一句,“我要拆出一个新时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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